,不迁怒尔等。”
苏泽道,“陛下观来不满而生愠,乃自然事。如同臣执笔秉书记春秋,乃本职事。故而纵是陛下怒,臣亦直书尔。”
“既如此,朕看一看又何妨呢?”江见月四两拨千斤,“一会朕怒而斩你,自有活着的史官继续直书载。朕若再屠之,则天下书。”
苏泽愣了一下,退身道,“陛下自便。”
不知是被其扰了兴致,还是旁的缘故,江见月略翻阅了两卷,便起驾离开,临走时目光扫过苏泽,是赞赏的。
从兰台出来,走下阶陛,见苏彦在这处候她。
兰台和尚书台都在中央官署,离得并不远。从尚书台出来经过兰台方能出中央官署的大门。
江见月回首看兰台门边的滴漏,是尚书台散值的时辰了。
“如何不进来?”她退了御辇,同他一道走着。
“都到门口了,闻陛下正与太史令争执,臣恐殃及池鱼,且避开了。”
雪在这个时候落下来,苏彦走在江见月左侧退后半步的位置,见一片淡白色的花落在她乌黑发髻上。遂招手示意宫人送伞过来。
光线在瞬间黯下一层,江见月抬首看见伞沿,步伐稍慢了一些,只嗔道,“朕不喜欢他,迂腐得很。”
“臣不信。”苏彦的步子亦随之放慢,始终保持着退身半步的距离。
江见月余光瞥过,见并肩处又无身影,只垂下眼睑,浓密长睫在面庞投下一片阴影,似冰雪冻住容颜,面上顿生一丝寒意,“信不信是你的事,朕就是不喜欢。”
“迂腐!”她低斥一声,抬脚踢掉路上宫道上的一颗鹅卵石。
顿时,身后大长秋之下所有的宫人皆纷纷跪下告罪。
凤头履上的东珠还在摇坠闪光,她深吸了口气,“起来,别动不动便跪,不关你们的事。”
一地臣仆谢恩起身。
唯独前头站着的人,这会搁伞俯身道,“陛下,请恕臣直言,兰台太史令,乃深知史之为务,申以劝诫,树之风声,直笔者自当不掩恶,不虚美。此乃他之职上操守尔。若以此为陛下不喜,实乃屈也。”
“臣私以为,亦深以为,于史官载册上,君者当存畏惧之心,而执笔者当永保无畏之心,如此君正臣直,方可得大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