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琼英阁、菡萏台,再到西边的九华阁。
“香尽,续香。”
至菡萏台还有一半路程,江见月手中香已经烧完,僧人唱喏上前,又奉一炷香。
然而,她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只怔怔看着手中香灰。后遥望菡萏台,又回首来时路。
“殿下。”僧人唤她,一连唤了三次。
江见月方回神,接过香,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只返身回去。
一步一步,不缓不急,亦不管身后四十九僧侣面面惊愕。
到达翠琅轩,自然一炷香又尽了。
她便自己点香,再往西去。
至众僧滞留处,再次低头看手中香尽成灰,只口中喃喃,“原来如此……”
这夜的仪式江见月未能坚持完,她在一声“阿母”的痛呼中晕了过去。
之后数天,每日的午时四刻,她都青衣裹身,银簪挽发,从翠琅轩出发,往西走去。两眼呆滞,神情木讷,遇柔弱侍婢便拉她逃命,遇持刀侍卫则惊叫逃离,整个人疯癫痴傻。
府中掌事急急上报宫中,得太医令会诊,却药石无用。小公主不是恹恹卧在榻上,便是撒泼哭闹。然时辰一到便静默下来,更衣理妆,向西去。
青衣银簪,是先皇后一贯的装束。
午时四刻,是她最后离开寝殿的时辰。
从翠琅轩往西走,是她生时最后的一段路。
北阙甲第开始传言,非端清公主患病疯傻,是圣懿仁皇后怜女孤苦,回来了。
不然端清公主如何敢在被禁足的情况下,闯出府邸,奔跑在只有天子御驾才能行走的驰道上,夜扣宫门。
天子亲出殿宇,在雍门看见自己的长女。小小的一团伏在宫门旁,散乱的长发跌散在背脊,银簪断裂,青衣裹泥。
朔风割面如刀,新月隐在树梢。
江怀懋有些恍惚,胸腔气血翻涌,踉跄吐出一口血来,低低唤“兰娘……”
兰娘,先皇后的闺名。
公主被送回府邸,做了一场法事,两日后清醒。
消息递入宫中,江怀懋却也兴奋不起来。因为陈婕妤胎动发作,正在临盆。已一天一夜过去,却丝毫没有生下来的意思。
日落月升,月降日出,又是一昼夜。
兰林殿中妇人的喊叫声随着力气散尽而渐渐息弱,只剩得一点含泣的呻|吟,孩子却始终没有落地。
如太医监前头所判,乃忧思受惊而导致气血上逆的难产。
直到这日余晖敛尽,雪飘人间。三天两夜,方九死一生诞下龙裔。
“九死一生,也是生。”公主府中,江见月捧着暖炉,隔窗赏雪,“这样都没死,真是好福气!”
少女的话语出口即散,给她添衣而来的阿灿听得并不真切,只满心欢喜,叮嘱道,“如今殿下的病也好了,陛下又得麟儿,年关将至,双喜临门。陛下定会给您解禁,届时除夕宫宴,您且多尽孝心。”
“怕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了。”江见月望着簌簌落下的雪花,将披风拢紧,面上带了点笑,“但又可以关起门来过段清净日子,也很好。”
阿灿不解,亦不信,只絮絮叨叨安慰她。
半月后,乃腊月二十三,小年。
黄门传旨,午后御驾驾临公主府。
阿灿看着满殿赏赐,欣喜万分,急忙让梳妆女侍给江见月更衣理妆,“婢子就说陛下大喜,定不会再罚殿下。您看,如今都要亲来看您了。”
第12章 静心
兰林殿寝殿中,随着銮驾离去,匍匐的宫人亦领命退出。
陈婉幽戚的目光还留在江怀懋离去的方向,讷讷失神。直到身畔襁褓里婴孩的细弱哭声将她惊到,方颤栗回神,又怜又疼地哄慰。
这遭受惊难产,不仅要了她半条命,孩子也不甚康健。
舞阳坐在床榻,闻孩子哭声渐大,招来乳母带去喂养。偏陈婉还巴巴看着,不舍分开。
“你如今首要的是养好身子,旁的都是次要的。”舞阳端来汤药喂给陈婉。
陈婉就着母亲的手,一口一口吞咽,猛然间拽住她,“阿母,您说是不是先皇后……”
“够了,已经不止一次与你说了,休要再提!”舞阳低斥,“你若心魔纠结,只会困死自己。就如此番,你若放宽了心,管那端清公主是装疯还是真的被附体,何至于受惊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可是、陛下他今日亲去看她去了,还要与她共膳。”念及一双儿女,陈婉稍稍平静下来,却依旧急切,“太仆令不是按您之言,说她克冲兕奴,让她去封地的吗?我瞧着陛下的意思,并不愿意!”
“陛下不愿意非他本心,是受制于朝臣罢了!”舞阳叹了口气,狭长的凤眸中一点隐匿杀意破裂开来,“本来她前往封地,势单力弱,正好可以了结她。如今么——”
她吹了吹手中汤药,继续喂给女儿,“阿母伴你过完除夕便该回杜陵邑。但你安心,阿母已留一计护你。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