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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2 / 2)

再种一梅树,哪怕寒冬腊月也有乐趣了。”谢婉良停在桥上,听流水潺潺,感微风徐徐,又见粉墙黛瓦,竟与山水相融一体,不觉沉醉。殷四娘走过来,笑说:“我以前有个朋友,她从小就喜欢山川,说以后要在山里建一座房子,于是从那以后常常跟我描述,还作了不少样图,我不过依葫芦画瓢,其实没花什么心思。她总念‘桃李春风一杯酒’,所以我才种了这两棵,可惜她不喜梅花,说‘春暖花开乃万物之本性,独梅花要独具一格,自挂寒枝’,所以不喜欢。唉,殊不知‘迎合万物亦非本性’,我倒是没什么喜好的。”

殷四娘拉开篱笆门,刚要和婉良进去,身后忽然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道:“老板,熙来钱庄的付六娘正找你呢。”四娘转头问:“什么事?”

那小厮一口气道:“好像是因为老板您上个月在熙来钱庄存了三百五十两,付六娘说若一个月存够四百两利钱更划算,若存五百两便有大礼附赠。”殷四娘秋眉一挑,嗤笑道:“能有什么大礼,谁的钱是风刮的?这个付老六,向来熙来攘往,怎么看准我一人刮地皮,就五十两也不放过!谢姑娘,她们就住在左边那间屋,你先去,我再来。”说罢和小厮下山了。

谢婉良信步庭中,透过桃枝已窥见窗中之景,进了门,只见阿玖伏在榻前,手中端了一碗药膳,正试着喂给卧床的宋琼。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爬满瘢痕,交领处捂得严实,却难掩颈上伤迹。阿玖见了谢婉良,又惊又喜,轻喊:“谢姑娘。”

谢婉良站在门槛处,压着声问:“你们好些了吗?”

阿玖放下汤碗,轻轻走来:“我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宋琼她……”她回首一督,言之未尽,谢婉良对二人的伤势一直有所关注,听她说宋琼一直没醒,不由蹙额,说:“不该呀,你们走时我看过,她烧得不及你严重,只是腹部的伤得养养,这半个月过去,早该醒了。别是有什么其他的病症,我诊诊。”

谢婉良正想过去,阿玖却挽了她手走出房间,直走到院中,才松手:“不用诊,我知道她常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睁眼。”

婉良奇道:“醒了却不愿睁眼?怎么会这样?”

阿玖便将宋琼无法言语之事告诉了她。谢婉良听后大为惊骇,细问缘由。阿玖叹气说:“我醒后就请张老给她诊过,只是我央求他暂把这事瞒了下来,我只给你说。”原来那日宋邺从绿菊身上得到灵感,故意给宋琼灌了一种异邦进贡的烧酒——这种烧酒只能兑果汁喝,直接大量饮用很可能把五脏六腑烧坏。当时宋琼被灌下酒后,初时只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喉咙,很快强烈的灼烧感从喉管涌上,她呛了一口,把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但嗓子已经坏了,嘶哑难语。

谢婉良一时共情,眼泛泪光,哽咽道:“张老可说过能治好吗?”

阿玖摇头苦笑:“张老说自己诊不出好坏 ,不知怎么医治,也许她的哑疾并非不能治愈,只得看造化了。”又从支摘窗处往里看罢,说:“她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所以不肯醒。我便也没一直守在房里,为的是让她自己清静时好歹动一动。”

正说着,屋内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吁叹,阿玖便要进去瞧,刚推开门,谢婉良却拉住她,愠声道:“她倒是两眼一闭,甩手不干,还累得你床前床尾伺候。其实一个哑疾又有什么,你初时那般婉貌娈容,为了她落了多少伤痕,如今新伤添旧疾的也没半句怨言,更没窝起来不闻不问,反而还要照顾这个千金贵体,若说不是情之所至,我就笑话你没头脑了。你们本就大难一场,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还没享福你就把身体熬坏了。但凡有些良心,怎么忍心见你这般消瘦下去!”

阿玖见她如此疾言厉色、一反常态,一时讶然不知所以,但又及时想到谢婉良为人谦和温婉,不会平白无故斥责人,何况是挚友。便猜她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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