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人多眼杂,今夜的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座崇京城,甚至传到皇帝的耳边去。
混沌中,宋明稚只一个念头:
自己的言行大伤皇家颜面,定会被施以重罚。
杜大人在黄泉路上……
或许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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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时间过后。
齐王府,徽鸣堂。
慕厌舟斜倚在榻,随手把玩着香炉。
有侍从屏息凝神,跪在榻前:“……齐王殿下,不知稚公子他,要如何处置?”
护送稚公子进京的队伍,早传来密信,称他决心逃亲。备好了迷香,计划在抵达驿馆、官兵撤离之后,便逃离此地。殿下也打算顺水推舟,放他离开崇京。或是养在后宅,当个摆设,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今日,稚公子非但没有逃。
言行举止,还处处都透着诡异!
话里话外,既像知道了点什么——
更像是在试探殿下与杜大人的关系,还有他是否如传说那般,是个只知道享乐的断袖。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到了崇京后,被人买通,安插在了殿下身边当眼线!
只不过,言语之间未免过分直白,简直是将“奸细”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思及至此,侍从不由抬起眼眸问:“是杀,还是……”
慕厌舟缓缓地放下了香炉。
片刻,方才漫不经意地拿起丝帕,拭向指尖。
含着笑,懒声道:“先留着吧。”
……先,先留着?
侍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他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
这样的奸细,杀了一个,又会送来一个。与其冒着风险杀掉他,还不如将这个藏不住心事的,留在殿下身边。
他若想试探,那便演给他看。
“遵命,殿下。”
慕厌舟起身朝徽鸣堂内而去。
侍从正欲退下,却见他脚步一顿,懒懒道:“明日一早,将‘酌花院’收拾出来,给王妃居住。再送些金、玉,到他的院中。”
齐王府建于前朝,居住过数位亲王。
而位于后宅正中,临泉而建“酌花院”,正是这座府邸最早的主人,专为宠妃所建。
齐王殿下的意思是……
慕厌舟轻轻眯了眯眼睛。
末了,饶有兴味地用手指蹭了蹭窗间的喜字。
他低声念道:“宋明稚……”
少焉,眸中竟忽地漾满了笑意:“对外,便说我对他……一见倾心,就喜欢这样的性子。”
第4章
翌日一早,齐王府前院。
春风荡尽了昨夜的寒凉,吹开一树桃花。
天刚蒙蒙亮,宋明稚便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快些走,别让陶公公等太久!”
“来了,来了……”
声音自喜房门外而来,低低切切。
但向来浅眠的宋明稚,还是忽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探手去摸枕头下的匕首,不料竟触到一团空。
宋明稚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昨天发生的事,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了他的心间。
宋明稚:“……”
与此同时——
侍从端着茶盏,快步走过了门前:
“你说,宫里这么早来人做什么?”
“我方才听……似乎是来询问昨天夜里,洞房那事的!”
“殿下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夫妻之趣,让陶公公别来扫兴……”
宋明稚:“?”
宋明稚:“!”
夫妻之……趣?
喜房外的闲谈声。
将宋明稚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猛地攥紧手心,直挺挺地自榻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不仅动手打了齐王殿下,甚至还将他赶出了洞房,独占了这张喜榻,简直是大逆不道。
齐王殿下崇礼重法、恩威并施……
他今日为何不重重地罚我?
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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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
未来重整天下河山、成就千秋盛世的齐王慕厌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玩世不恭、不问政事的断袖?
清醒过来——
宋明稚自然不会相信。
他迅速换上原主为逃亲,备好的素衣、帷帽,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
按照记忆,向杜府而去。
宋明稚今日要眼见为实!
……
卯时,晨雾尚未散尽。
位于永意坊内的杜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负责送杜大人回府的禁军还没走。
杜府正屋前,侍从正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