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标,至于它和最高权力者是否完全一样,那并不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马丽雅不能去欧罗巴,她对权力过于感兴趣了,同时她又没有超越权力的目标。我恐怕她会非常急于恢复和扩张自己的权力,这对身在欧罗巴的使团来说,并非是件全然的好事。”
“您的意思是……”
齐爱理对于政治斗争的经验不算太丰富,但她很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张坚信的暗示,她有些不可置信,“马丽雅会在欧罗巴疯狂传教?但这——这不合情理——我们前往欧罗巴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信众,以及利用祭司们从前的身份,调停教会对这些归乡洋番的仇视——”
这也是此行比较为难的点。的确,从表面上来看,知识教派出祭司随行,是为了利用祭司们从前的教士身份,保护随行洋番船只上,已经改信知识教的信众。以及配合使团,增加和当地的教会、贵族交流的渠道,这在某些时候或许对使团的任务相当重要。传教则从来不在这一次行动的目标清单上,因为——“难道她不知道,宗教在欧罗巴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吗,她可能会引起一场战争!”
“是的,她可能会引起一场战争,这就是她不能回去的最根本原因。”张坚信点了点头,但他并无欢容,而几乎是叹息地看着齐爱理从惊诧而到深思的表情,就仿佛也看到了她的心理活动——战争,这将是绝不被允许的!但,等等……
那是在万里之外,只要做得隐秘,有谁会知道呢?或许这对当地的百姓来说还是好事,一场战争,将会成为知识教在欧罗巴传教的最好借口,而有什么比知识教更能造福欧罗巴的呢?一样都是帮助他人,让他人的日子过得更好,为什么‘他人’不能是欧罗巴,不能是齐爱理故乡的同胞?
毕竟,即便齐爱理也认可‘改变本身就是目的’,那她也毫无疑问更想改变和她同样肤色同样长相的人,而不是南洋那十万八千里,只是同属于一种生物的所谓同类。
一场被隐秘煽动的战争,一场对欧罗巴来说将只有好处的战争,一场本来就在发生的,只是规格还不够高的战争——道统支持者,早已经下场了,德札尔格都已经走得很远了。知识教这里呢?
道统——那是好东西,齐爱理当然永远不会否认这一点,但它也太超前了一些,对大多数人来说,它还不容易够得到。知识教就不同了,知识教特别适合当下,也特别适合欧罗巴,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在家乡流传呢——
齐爱理猛然醒觉了过来,她提醒自己:师父自有答案,师父绝不会无的放矢,否则,他就任由马丽雅得偿所愿了。她睁着眼睛,转向师父寻求他的答案。随后却在张坚信的眼神中悚然一颤,她感觉自己脑海中的一切都被看穿了,张坚信看到了她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马丽雅过于急切了,所以她不能去。”
她的师父也正注视着她,缓缓地,仿佛是在提点着什么一般地,他温和地说,“同时,她也缺乏对世界的了解,想要拥有权力,你必须对权力不那么感兴趣,同时又相当地了解它。”
“你了解权力吗,爱理?”
齐爱理恐怕并不了解,她踌躇了一下,摇了摇头,天真地说,“我对它并不感兴趣——”
“但只要你做得足够好,权力会来找你。所以你还是要学习它,控制它。爱理,这一次欧罗巴远行,对你来说是最宝贵的学习机会,也是最大的考验。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你将被派到历史里去见证一切,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将是一大震撼,你会有非凡的感悟。”
张坚信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你是否能成为我的传人,我指定的继承人,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爱理,你要牢记这一点,在你真正了解权力之前,千万不要试图去拥有它,否则,你毁掉的不是自己,而是知识教的将来。或许有一天知识教终将消亡,但你的选择或许会大大地缩短了它的将来。”
大祭司的话,不但深奥而且非常的吓人,哪怕齐爱理对于这个职位的艰难已有一定的准备,但还是被吓得双目圆睁,她几乎要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了:我?如果这么难,后果又这么严重的话,为什么是我?您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吗?
或许,不是有信心,而是因为能值得下注的人当真就如此的稀少?
这想法在她脑中飞快地掠过,犹如蝴蝶振翅无踪,齐爱理皱起眉追寻了片刻,便放开了这个念头。她仿佛坠入了一团迷雾,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些路径,但这些想法还不够成熟。
这么说,大祭司不愿在欧罗巴传教,不愿引发这场战争?并非是他个人的原因,而是……而是知识教之上,拥有更高权力者,并不希望贸然开战,而大祭司一如既往地选择为了最高权力者,忍让了知识教的权柄?
哪怕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齐爱理也不敢把‘六姐’两个字和这样的猜度联系起来。因为这似乎是在暗示着她也拥有阴暗面,不,她更愿意把这种倾向当成是——当成是六姐身边的某些高官,某些身份和信任都在大祭司之上的汉人官员的意愿,那些汉人,当然不会在意欧罗巴的死活——她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