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望徐子先时,她就对徐老说起了自己的这点感悟,“这就像是我的一道提醒吧,什么时候觉得,这课上不上都无所谓了,那就该警醒起来,多看看四方传来的烦难消息,提醒自己,居安尚且思危,更何况,如今我军的局势,还远远不到安然无忧的程度那。”
“呵呵,军主贤明,是百姓之福啊。心存兢惕?者,便是谨慎人。”
徐子先如今已是耄耋老人,早几年就已经从一切行政职务上退下,也不再担任和道统以及重点实用学科有关的任何职司了,他的身体,吃不消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完全放弃学术,颐养天年。
自从退休之后,他便投身于基础学科的学习,尤其是在数学、物理上,徐老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兴趣,他主要的生活,除了适当的体育锻炼之外,便是研读并试翻译大图书馆的一些冷门学科著作
这种适当的脑力劳动,使得他红光满面,看着比没退休之前还要矍铄,一副冲着百岁人瑞去努力的态势,口齿清楚,记性还是极佳,对报纸上刊载的国家内外要务,了如指掌,和他谈天不像是在慰问老人,哪怕对谢双瑶如此高度活跃的大脑来说,也还是仍有相当的趣味性。
谢双瑶偶尔会来看望拜访徐老,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徐子先的后代,不是治学,就是搞工科,虽然个个日子都过得非常不错,但从政的很少,有那么一两个,现在也在边远地区自行历练,并没有被发力捧成政治新星的征兆。
这使得她和徐子先的交往,相对要自由放松得多,无需考量自己一言一行中的政治意味,比较畅所欲言。同时,徐子先又往往能帮助她理顺思绪,看清很多问题的关键,或是坚定思路,或是及时调整——对谢双瑶如今的高度来说,不怕底下人一时执行上的失误跑偏,不怕黑天鹅事件,怕的,其实就是大思路走偏,所有黑天鹅事件的影响都是局部的,可大思路要跑偏了,影响的那可就是全国,甚至全世界了。
“我就是在想,开拓非洲的时候,我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步子也还是迈得有点太大了。”
这会儿,想到吉非号事件时,她就如此有感而发,“谢黑檀想要的我非常明白,没有什么问题是钱、人、枪解决不了的。四面八方,哪个新开拓地不想问我要这些?≈ot;
“但关键是,要了都给,我有那么多吗?这些代价我愿意付吗?理想和现实的边界又是什么?如果把非洲留给欧罗巴,会不会能缓解欧罗巴的崩溃呢?≈ot;
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人,对于这个事件注定有不同的看法,谢双瑶对他们的观点,以及立足的利益,都有充分的认识,她知道,除了她之外,只有很少人会用这种眼光来看待这个事件。
“除了华夏之外,第二大政权集合体,也是绝大多数华夏外销商品的输出市场,我们的最大贸易伙伴,它的全面崩溃,对华夏来说,是个好消息吗?崩溃必然带来生产力的倒退,如果说,全世界都只剩下臭鱼烂虾了,只有华夏一枝独秀的单极,全球市场乃至全球政治,又会是什么个样子呢?≈ot;
时至今日,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真正触动到谢双瑶的情绪的话,那也就只有这在绝对未知前的一丝茫然了,“徐老,我是学农学的,你也知道,我在这块没有什么想象力。对于这种没有参考对象的情景,我很难想象它会是什么模样,对于买活军来说,又是好事还是坏事。≈ot;
“以你的高见,你认为,如果往着这条路继续前行的话,那么,对于华夏来说,这前路,是吉是凶呢?≈ot;
第1207章 旋风已起
一个势力的最高领袖, 其主要工作内容都是什么?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不但适用范围相当的狭小,探讨的对象,从古至今在这地球上就属于绝对的少数派。而且, 谢双瑶在这些少数派中, 毫无疑问也是更少数的那一类:
如果是继承之君, 那么毫无疑问, 他会有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权柄上。位置的继承,不代表权力的完全递交,君主需要向他人证明,自己能够驾驭继承到的权力, 并且把在权力递交,不可避免的真空和损耗中, 被他人窃据的权力夺回。
在那之后, 是否要把原本被划分给臣子的权力夺回, 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其余领导者的履职过程中, 围绕权力的博弈,始终是主要, 甚至是唯一的工作内容。至于巩固了权力之后, 如何处理国计民生的问题, 反而是次要了——这是国家机器的职责, 不论谁上位,反正都是要做的, 只要都还不过火的话, 似乎由谁来做, 区别也不是很大。
但是, 这个常见的情形,并不适合谢双瑶。谢双瑶的权力是极其稳固的,这不单是因为她是开国之君——自古以来,开国之君的权力和威望都是最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同时也因为她本身就集中了先进生产力和仙器供应商的身份,并且始终保持着本时代最高单兵武力。
再加上——如果从她在彬山时算起,谢双瑶已经执政近四十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