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几家共用的铁犁,还要买牛买马,这么算下来,村账要花的钱的确是比较多的,而今年的收成又很有限,这就只能指望明年多种土豆了,用富裕的土豆产量来填库了——不说别的,至少给干活要管饭罢,哪怕是土豆也能给人吃饱啊。
柳十一把账这么算下来之后,大家对明年农务改革的心思,便更加热切了,几乎已经没人反对改种土豆的决策,甚至更因此对即将开展的扫盲教学(为了更好的和田师傅学习),也热心了起来。
柳十一见气氛渐热,面上也多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几乎是刻意地比之前更严肃了少许,拍了拍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道,“账是初步列出来了,还欠种子和肥料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全加在一起,村库压力也很大,丑话说在前头,明年收的公粮数字肯定比今年更多些——”
这个大家是能料到也能接受的,只要是农民认可了必花,且不会乱花的钱,他们给起来其实还是很爽快的。大家脸上也都很轻松,还有人打算说几句俏皮话来鼓舞士气呢,但这时候,柳十一口风一转,又道,“但这公粮,不能只按亩数简单摊派,万大人点拨了我,说必须按土地质量来征,这般才是公平。”
“土地质量评级,也就是按买地的规矩来,距离、土质、水浇,都是影响分数,分数最高的一等田——我说白了,在咱们村就是这些近田,要承担的公粮数量肯定最大,万大人说,要是下等田的三倍!如此,方才能催促上等田的农户仔细耕种!他说这也是‘移风易俗’的一部分,我也已经答应万大人,要按这个法子来征公粮了!”
此言一出,犹如重石入水,果然众人皆是大哗,一帮人又惊又怒的同时,另一帮人则纷纷喜出望外,大嚷‘这话有理’,顷刻之间,本来就隐隐分成两帮的村民,彼此间立刻剑拔弩张,怒目相视,仿佛下一刻就要彼此厮打到一块一般!
而柳十一则不慌不忙,和台下的父亲交换了个眼神,举起喇叭,慢悠悠地道,“别打架——我说乡亲们,如铁城的武师傅,马上就要来村里教大家演练了,这会儿打架,你们是不想被挑去做那铳兵训练,不想摸火铳了么?”
这话一出,犹如一桶冰水迎头浇下,那些个嫡系近亲的汉子们,惊讶至极,像是第一次认识到柳十一一般,拿眼睛盯着他,竟说不出话来!而柳十一,唇角噙着冷笑,分毫不让地迎着他们的眼神,是真的丝毫不惧,他心底,有一种很新鲜的明悟逐渐浮现:
这个村长,他开始逐渐找到感觉,也当得实在起来了!
第1192章 卡喉咙的扫盲班
“哎, 老张,你说你这随堂小测上,真的没有偷看么?眼下就咱们兄弟几个, 你说实话也不打紧的——这也是怪事了,那曲里拐弯的所谓拼音, 你是怎么记下来的, 在我这,那是它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一节课好容易记下一两个拼音, 过个课间, 就又和什么都没学过一样啦!”
“可不是,老张,你有什么窍门,可教教我们呗!”
“俺这哪有什么窍门啊, 就是和老师说的一般,将那拼音和身边常见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譬如说这a,好大一个圈圈,不就像是一张大嘴吗, 张嘴喊出来的声音,可不就是‘啊’了——至于其他的, 就是自己去想, 能想到什么, 记下来便是了。”
“这样啊……可先生不是说了, 最好不要这样记吗?说这样记下来的, 只是为了应付考试, 却不好真正掌握拼读的办法呢。”
“嗐, 那先生……先生虽然是学问人,但年轻且轻着哩,课间俺去和他谈天,先生说,头前他教的都是孩子蒙童,那孩子的脑子就是好使,和我们如何一样?他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死记硬背啥的,俺们记不下来啊,那可不就,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怎么样能行怎么样算数了么。”
“这话倒也是有理,甭管反应快不快,能记下来考过试就行了,反正,这会不会拼音和能不能种田,其中的关系,我看也没多大。”
“嘘!小声些,仔细被村长听去了,要发作你呢!”
“是是,我多嘴了,该打,该打!”
正是日中近午时分,扫盲班下了第一堂课的时候,村里刚刚扰攘过一会儿,这会第二堂课的学员都去上课了,而第一堂课的学员也早已回家,村内的土路静悄悄的,一点儿说话声都传得很远,这几个成年学员的嘀咕,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柳十一耳朵里,也惹得他唇角微扬,颇有点儿忍俊不禁的意思。
谁人背后不说人?他倒无意去查看这几人的身份,握着窗户的手,微微一顿,打消了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换一换屋内空气的念头,而是依然维持原样,等人走远了,这才把窗户重新合拢,又拿起床帚,把炕面清扫得干干净净。
这边爬下炕,把畚斗拿到厨房外的垃圾堆里倒了,又从大灶上烧开的那已经化开的雪水里,舀了一勺到木盆中,投出了抹布来,在那里擦拭柳母铺好的炕席,柳母站在一边,等他擦了一遍炕席,自己拿了一张干抹布来,再把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