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代价都不愿承担的高级人才,挑选为自己精神和政治遗产的继承人。
并为此感激涕零,对他们报以比亲生父母更热诚的孝心……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评语,‘谁说孩子一定要自己生的?只要你够优秀,还怕没人给你养老吗?你就只管自己奋斗,提升自己,别傻傻的为孩子付出’……
每个人的情绪都是真诚的,都是理直气壮的,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有充分的理由,在这一切的画面中,没有人需要承担道德枷锁,因为他们从未站在相应的高度。哪怕是上辈子的谢双瑶也是如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这一刻,只有书写下这副未来的军主,预见了一切,承担了一切。在张坚信的逼迫下,她不能再逃避这一切。
她亲眼见到无数其实没那么可恨的人,懵懂地被送往矿山,再也没有走出来,她知道在买地的繁华背后,其实仍藏着多少默默无闻的血肉,所有的阴暗都掩藏在了矿石之中。这些人是她亲自送进去的,谢双瑶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她牺牲了一批人,换取了更大的利益,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
但她不能让知识教再如此危险地扩张下去了,这会动摇买活军本就不坚实的一切——她必须着眼于更大的利益,这是个没有十全解法的难题,这是必须承担的罪孽——
“必须强调男女皆出门工作,承担社会劳动,不劳动者羞耻。”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个个潦草的字迹从笔锋跳跃出来,4个孩子——怎么承担社会劳动——15个孩子,两人合作还能应付,4个孩子,不是牺牲掉养育付出,就是牺牲掉社会劳动,牺牲掉养育,孩子天生天养,死不了的就活下来,获得的将是4个心怀怨恨的孩子,牺牲掉社会劳动,母亲的利益立刻就承受了极大的、全方位的损失,没有人会理解她,因为——“主流只提倡15个孩子,谁让你多生的!”
但她们会生的,她想,多么令人费解,生育是多么亏本的行为,只要有一点点计算的能力,就能算得清这笔帐,社会越发达,养育投入越大,生育就越亏本。
但她们会生的,谢双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些微的良心不安,她注视着一行行文字,就像是注视着一个个身影在时光洪流中走进高耸如云墓碑一般的矿山,是她把她们送进去的,谢双瑶制造了一批属于自己的使女,不论她们来自何方,是不是完美受害人,在这一刻,她身体中被她废弃不用的功能,依旧让她对她们感到了一丝不应有的怜悯。
她们会生的。一个快速扩张期的社会,总会制造出它需要的人口,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现象,谢双瑶无法理解,这似乎是人类蒙昧本能主宰的区域,她一贯追捧尊奉的智慧,在这个领域作用甚小。
她知道她们总会生的,谢双瑶会得到她需要的人口,把她喜爱的理念更深地埋入一代人心中。‘女人必须参加社会劳动,不劳动者为耻’,不会有人去较真,去计算如果所有家庭都只生15个孩子,他们该如何完成买活军计划中的扩张。谢双瑶知道,能发声的都是既得利益者,既得利益者的天赋就是选择性失明。
她依旧会是完美无瑕、高高在上,被所有人赞颂的明主,谢双瑶想,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是一个艰难的晚上,她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恐慌,局势早已无法被她一手掌握,现在,失控等级更上了一层,她从未想过会动摇的东西也正在更改,这一晚,谢双瑶不得不一再拷问自己,她希望看到什么,她真正想要什么。她似乎预见到了许多必须背负的‘必然之罪’,能让这一切真正值得的,只有她最根本的愿望,她必须让她犯下的所有罪孽都物有所值。
这是买活军军主第一次彻夜失眠。
第1061章 张宗子成婚
“你要是还不想自寻死路, 那我就劝你还是冷了这条心——别说《绣像移鼠经》的画者,根本就请不到了,就是你能找到旁的西洋画者, 他们也肯为你画了, 这《绣像金萍梅》, 什么《绣像春闺野史》之流,你敢制版, 去哪里找厂子给你印呢?老陆啊老陆,你真是聪明一世, 糊涂一时,敢是在大交易所亏多了, 财迷心窍, 连项上人头都顾不上了?这样的话, 竟也来污我的耳朵!”
“叶兄, 叶兄且息怒——我以性命担保,这绣像系列的尺度, 绝不会超过《移鼠经》,一样是精致细腻, 含情不露,甚至可被不二斋收录——您这也是小瞧我了不是?真要是那等闽刻艳文, 我何敢来登大雅之堂呢?只是眼看如今《绣像移鼠经》艳称一时,一时间倒有点洛阳纸贵的味道, 深心里也不愿见西洋经文专美于前, 一心想做一套绣像丛书,为我华夏故纸扬威罢了!”
“你啊你!”
叶伯池有些无可奈何,拿手指点了点眼前这满脸温顺讨好的中年男人,终究是没好气地把他手里的簿子一把夺了过来, 口中道,“只有一点,你要知道,裸露绣像在买地这里,是不合规矩的,尤其是华夏故地,抓得更严格,《移鼠经文》那都是在南洋印出来的,还是卖到西洋去,根本漏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