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御史的,都有些琢磨不透,皱眉道,“荒唐!这李家的日子也不多好过,还如此胡闹,就不怕县里革了他的功名去?便是不革去秀才冠带,把廪生给免了,一年也少了许多出息,他家日子本就不算宽裕,怎还如此没有成算来着?”
他一向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说着便要去换衣服,上李家喝退了一帮狂生去,黄夫人忙道,“老爷,李家相与往来的那帮小子,和您本就不是同路人,由得他们去吧!何苦来哉,又结仇呢?您是好意,可也要有好人听才行啊。”
小院内正是热闹时,只听得门扉一响,是黄老爷的长子德冰下学回来了,一进门就笑道,“今日街上是有好戏看了,老爷、太太正说李家的事么?其中的委屈,我尽知道的,李秀才的弟弟今日正说起呢,他哥哥其实是为朝廷发丧来着——来凭吊的友人,那重孝也不是为了李秀才服的,无非是为了把事情闹得更大些罢了,是为天下,为朝廷,为……”
他虚虚地用手点了点北面,笑道,“为那位服的。”
这话一出,虽然黄家几人都是色变,但却也都不由得点起头来,认为黄德冰的说法,完全足以解释所有疑点,而黄老爷长叹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声‘荒唐’之后,居然也就没有去李家制止这场闹剧的意思了,反而有几分消沉地往后一躺,在逍遥椅上晃悠了几下,方才有些抱怨似的,含糊嘟囔了一声,“如此倒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