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们多数也不太想置产的事情,那么一个月几百文的钱,除了洗澡、洗衣服之外,剩下的做什么呢?无非就是吃饭、买衣服,她们出去下馆子的次数可半点不少,只要想想昨夜拉肚子的人就知道了,只有那么几人喝了生水拉肚子,其余人都是从老虎灶买热水来喝的,这在以前,她们怎么可能舍得呢?
太奇怪了,谷贱伤农,粮食的价格这么低,农民的生活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比以前更好……仅仅是消灭了地主,消除了地租,能释放出这么多余量来滋润农民的生活,滋养着城里的百姓吗?
看来剥削,实在是一件蕴含了巨大利润的事情……
十三娘出神地想了一会,还是以为,在买活军这里,若是想要一枝独秀,做些让人眼前一亮的生意,其实还是要摸准了这些新兴的阶级他们的需求——在交易所做大宗商品的买卖,当然或许也能赚钱,但那都是虚来虚去,她是山阴人,还是喜欢搞实在买卖,交易所充其量只能是一些点缀,赚点零花钱可以,却不能成为主业,把全副心力都投进去。
不过,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也没有太多帮手,有些生意知道商机巨大,却没有本钱做,譬如她认为很有前途的清洁生意——完全可以和洗衣厂一样,也做得很制式化、规范化,打消很多主妇心中的顾虑。
但,这是一门很需要人手去管理的事情,她的人手不足,带来的伙计以前不是做票号,就是做煤矿的,说到挖私矿、汇票防伪承兑做账倒是有一手,可惜在买活军这里,虽然没说不许人开票号,但他们自己花用的是钞票,这个东西离开买活军的地盘是花不出去的,而且买活军的票号可以用传音法螺,就说这一点,老票号就压根竞争不过了。
嗯……难道还是先做大宗买卖吗?买马口铁,租船运回山阴去,再买煤运过来——赚头虽然是有,但这还是依靠着家里,不算是自立门户,多少会影响她之后说话的音量……
便是本钱充足,如此自立门户,每一步也都要慎重,十三娘思忖了一番,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反复咀嚼:有什么生意,是击中了所有人心中的软肋,让他们不论男女老少都很情愿去消费的,而利润又十分的丰厚,却又和剥削没有太大的关系,不会令她引来官府的注意和打压,甚至还能累积上不少好感呢?
这样四角俱全的生意可不好找,十三娘搜索枯肠,一整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吃完饭便回了廉租房,在屋内游荡徘徊,时不时又翻阅一番报纸,直到晚间,方才猛地坐起身子叫道,“有了,有了!我真傻,岂不是早该看出来的?”
“一大批新贵,有了闲钱在手,没处去花,又置不了业,那能做什么?不就是吃喝嫖赌?”
“吃喝倒也罢了,嫖赌这不合法,除了这个以外——还不就是进补?! ”
“补品生意——我怎么才想到呢?眼下百姓能做,又最赚钱的,必定就是这补品生意!”
第304章 阿霞做手术了!
“康霞是吧, 坐下吧,纱布揭起来我看看——上回是什么时候换的药?”
“三天前,换药时说差不多便可以拆线了。”
“我先看看。”
虽然是隆冬腊月,但医院里还是相当暖和, 阿霞摘下兜帽, 武医生站起身为她解开纱布,“纱布你都有沸水煮洗过的吧?”
“有的有的, 都熬煮了半小时以上。”
新缝合起来的皮肤, 被医生查看时, 有种异样的感觉,阿霞不禁握紧双手, 忍住扭动的冲动, “医生,我这会留多大的疤?”
现在看自然是很丑的, 缝合处高高肿起, 要拆线以后待它慢慢吸收, 结痂再掉痂皮,才能看到结果, 不过阿霞其实已很满足了, 她今年冬天选择来云县做活, 而不是和熟识的姐妹们一起去南面那些新占之地,甚至是去鸡笼岛,便是因为云县这里的医院可以做切除手术。
这一点,她是去年夏天被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谢双儿告知的,后来阿霞也在报纸上看到了郝君书放足手术记的故事, 过了不久, 又看到了放足促进会成立的报道。虽然阿霞对于放足手术完全是漠不关心, 但她从中却取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云县的医生,既然连走路的脚都敢切除,那么想来,现在应该也可以切除她额角生的一颗肉瘤了。
前几年,其实阿霞也曾鼓足勇气去问,当时被告知,这手术不但贵,而且能做的医生很少,只有一个,敢不敢给她做,还要看医生自己的判断——但因为乙迷很贵,手术有风险,买活军也是不肯报销的,所以阿霞预计要支出至少二十两银子。对于农村的女娘来说,这自然是个天价,当时阿霞便暂时歇了心。
看到了报纸上的这篇报道之后,阿霞便写信给云县医院,询问如今的进展,其实她本来也没想着医院会回信的,还想着给她的扫盲班老师写一封信,请他能不能设法帮着打听一下,毕竟老师们的人脉要比阿霞广得多了,若有一些在云县的亲友,写信时捎带一笔,有人去医院时,顺便也就问了。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