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身上的,她又高又壮,和毛荷花那般的辽东女娘在身量上十分相似,不过周身气魄还更胜过毛荷花——一个人倘若身居高位久了,神情都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她把那自行车踩得轮子飞转,足见矫健,郑地虎要跟上她的速度都觉得气喘,实在没有余力应答,谢六姐倒也宽宏大量,见他如此,不过一笑,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等到了地头,郑地虎下车之后,方才对他说到,“你们十八芝的体力问题还是要注意一下。”
这口吻倒是丝毫都不见外,郑地虎见买活军其余亲卫都是轻轻松松,半点没有飞踩仙器的疲倦,也不得不暗暗服气——像他这样的汉子,是不会迷信什么绝色美人登上帝位之类的屁话的,将军若长得太文弱,上阵还要戴鬼面,一个理想的乱世统治者就是要和谢六姐一样,健壮有力,一看就知道生命力极旺盛,抗击打能力强,绝不会轻易死去,倘若是个身形瘦削病骨支离,仿佛从画里走出的美人,郑地虎压根就不会考虑投靠臣服……当然也不是说他现在就在考虑了!绝不是!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谢六姐作为一个势力的统治者,唯独的缺点只有两个,其一是她是女性,其二则是她还没有子嗣,除此之外,郑地虎暂还没有观察出什么不妥。不过第一点究竟是不是缺点也很难说——既然她是个女娘,那么谢六姐或许总是要成婚的喽?只是现在她才刚十七岁而已,距离买活军规定的成亲时间还有六年,而只要对买活军的作风稍微有些熟悉,便可知道谢六姐是绝不会提前成亲的,因此这件事可以暂且按下不提。
“明日起便当奋进!”郑地虎便很积极地回答谢六姐,随后很快拉回话题,“那十艘船……不知六姐可曾有过什么吩咐?”
“还没有,当时是拖曳回来的,因为我们造船的人手也不足,所以两个月了都没修,就丢在那里,带你来也是让你瞧一眼,这种伤势还有没有修复的必要。”谢六姐答道,“当然我顺便要来视察一下船厂,几件事就合拢在一块办了。”
郑地虎这才明白,能顺便跟着看看买活军这里的船厂,他当然也是求之不得,虽然还惦记着世界地理,但已觉得此行不虚,紧随着谢六姐走进船厂,又始终落后半步,显示出恭谨的模样来,而且小心地并不多说话——谢六姐不喜欢听阿谀奉承,而且她身边带有类似于记起居注的史官秘书,若是太聒噪,可能会惹来秘书不喜,这都是郑地虎这一个月来打探出的一些消息,他自然不敢放肆——这秘书就犹如皇帝身边的太监,哪里是能随意得罪的?
这样知情识趣的作风似乎也令秘书满意,郑地虎从那男秘书脸上得到了一个矜持的点头,一丝几乎瞧不出来的微笑,其余的亲卫对郑地虎似乎也没有明显的敌意,这算是个好的开始,可郑地虎又不禁琢磨了起来:买活军不想和十八芝为敌是好,但十八芝理亏在先,连一点脸色都没给看,只能说明买活军所图更大……
“连厂长!”他也来不及思忖更多了,谢六姐已经在他身边展开交际,郑地虎又连忙运足了眼力观察连翘,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年轻的能人,很多人都认为买活军的女娘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连翘与陆大红,这两人一文一武,都极受到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连厂长和谢六姐的交往也显得很随意,礼仪无非弯腰握手而已,她来到谢六姐身边另一侧,几人边走边谈,连厂长介绍着厂里的人员配置,“现在分成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拥有同时造两到三艘船的能力,只要阴干木的供应能跟上,甚至可以再翻倍。目前我们着手在造的是三艘船,其余工时主要是搭建船坞,今年希望能造出二十个船坞,这样三年后可以跟上许县那边阴干木的产粮。”
阴干木的生产周期一定就是三年,好一点的木头有些还要五年,连厂长的话一听就是懂得造船的,至少懂得一些皮毛,郑地虎不觉也点了点头,谢六姐也问道,“郑二老爷,说到造船,你是行家了,这个计划如何?你给点意见。”
这的确是十八芝的老本行,这年头搞海上贸易的,全都是从造船到货源都一手掌握的大势力,便如同郑地虎原本的义父李旦一般,几乎就是长崎不在册的藩主,因此郑地虎对于造船也是很精通的,他这一次带来云县的几个手下中,也有修船造船的行家,便是水手们也都擅长绳结缝补,个个心灵手巧,绝非只会杀人的莽夫。
此时听谢六姐发问,郑地虎便忙说道,“营造船厂,船坞的确是根本,一般的船厂,往往只能修建两到三个船坞,因为船坞不但要求占地广阔,而且需求大量的人力,这东西建成以前便要想好,能承接什么样船舶的建造,因为要设龙骨墩,因此非得胸中大有丘壑的行家才能修筑船坞,一般的沙船、鸟船,倒是不挑船坞,若是要营建宝船,船坞的龙骨墩、边墩还必须经过千锤百炼,否则无法承重,会把船坞压烂,连船身一起陷入淤泥中,很难收拾。”
“以六姐这里如今海上贸易的规模,手下便是有上千艘大船也不出奇,这些大船来回贸易,难免有所损伤,如此,还要规划出专门修葺成船的船坞,以及营造新船的里船坞,二十个这是一定要的,如今六姐的势力已然扩入之江,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