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真的好赚。”
几个商户也在议论着去买活军处行商的事,“那里的盐便是足足的好了,又便宜。只我们这一路过去,路费实在贵!又是去南方,也怕地气吃不消。”
“是,都没坐过船呢,若是害病怎么得了?”
“瞧,这驿卒身上穿的都是买活军的毛衣。”
黄来儿不由得便扯了扯毛茸茸的袖口,暗道原来这就是毛衣——他原也没有,是老驿丞穿着实在大了,又躲懒不愿出屋,要他帮助做活,这才做人情给了他,果然挡风温暖,原来是朝廷从买活军处买来的。
那处当真是什么都有么?
二十出头的黄来儿还没有起事的野心,也还没有经过太大的挫折,他刚得了驿卒这份工作没有多久,和老驿丞相处得也还不错,正在筹措着是否能够娶个妻子,不过,他在驿站做事,消息到底灵通,这半年来频频听到的买活军这三个字,已经足够引起黄来儿的好奇心,让他在心中燃起了一个念头——既然那处那样好,将来……是否有机会能去看看?
便是暂还不能去看看,倘若能学些字,又或者是学会了请教客人得知的,报纸上的拼音,那么传信时是否便能自己看看这份买活周报上到底都写了什么?
也是上次去米脂时,听人说过,有人已经能认识了买活军的拼音,令人颇为羡慕,要不下回去送信时且先打听打听,若是简单些,能在一日半日内学好,那也不差……
“贺小弟!”
“喂,袁文质,回来,有事叫你去办!”
黄来儿和张秉忠并非唯二两个受到了买活军鼓舞,对买活军发生好奇的年轻人,在这片饥寒交迫、荒败不堪,偏又屡起灾病的关陇大地上,现在正侧身于贩夫走卒之间,无知无觉地享用着人生中最后一点太平时光的年轻人们,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远在江南一隅的买活军所荡漾出的余波,他们吃到了买活军卖来的劣质大米和土豆干、玉米粒,穿上了买活军的毛衣,也对买活军的拼音发生了好奇。更和川蜀的三德一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渴望——
买活军好像什么都能,那……他们能来我们的老家看一看吗?若是连这样的老家都能救得回来,那每,说那谢六姐是神仙降世,恐怕也未必就是假了吧……
大多数人并不会被这样一点模糊的好奇,驱使着去往千里之外的他乡,但也有大胆的人,他们从饥寒中出发,将困顿的故乡暂且抛下,怀抱着一点点明暗不定的希望,就像是星星点点的火花,从关陇各地,往南面艰难而又缓慢地走去——
第139章 绑架张宗子(上)
“听说了没有?青头贼从海宁离港了!”
“是抢了多少东西!”
“抢走了好多!牛!皮棉!什么都抢走了!还有铁钱、铜器。”说话的人激动得眉飞色舞, 手舞足蹈,竭力形容着买活军的可怖, “就在海宁港,好凶狠!百多号军士,都胖大得很!下来就是搬。也是傻,和狗熊掰棒子似的,他们自己的船满了,便把原来的货撇了不要,撂在海滩上, 后来也都被本地的百姓搬走了。”
“啧啧啧。”周围议论着的百姓们都感叹着,“好贼逑, 真是凶狠——他们可买水呢?”
“倒买的, 鱼虾也买,米粮也买, 都要许多——那么多商船呢!”
买活军抢掠的那都是大商家的货物,留下的好东西也轮不到小民们瓜分,百姓们更关心的还是这些能做的小生意, “可知道什么价?若是有个七八文一斤,这买卖也有得做。”
“我家的好咸鱼, 晒得干干的,一点不压秤, 也只要二十文一斤呢!家里还有个一二百斤的, 若是他们要,便都拿走还能再便宜些。”
“前日从海宁离港, 再五六日便该到我们这里了!”
“那个劳什子买活周报上的价格可算数?——你们这些人都很该去看报的, 上一期便广而告之了, 他们每一期要的食水数量、种类, 大致的价格都在上头,若是说话算数,便直接去港口候着就是了,倒是很免了些麻烦!”
众人便都轰动了起来,去问着人群中那面露得色的青年后生,“可是最新一期?你是从哪里买的,谁带来的?”
“自然是快马一站站送来的了!”那后生才刚高声说了一句,便有老成人大声咳嗽拦阻,一旁有人低声劝说道,“好兄弟,张宗子,你且小声些,莫招来了祸事!”
张宗子年少气盛,大声道,“倒也不必,我又不是托驿卒送信,自家下人送来,有何不妥?所谓料敌机先,知敌肺腑,越是和青头贼不共戴天,不就越要留意他们的奇谈怪论?若是起了什么歪心,我便自己去投买活军了,何至于在这里读书呢?”
身旁闲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都为他喝彩,张宗子神采飞扬,笑道,“诸位父老,勿要着急,便是反贼也要吃饭喝水,咸鱼也是要买的,买活军来之前,总会有人抄录价格,悬挂出来,你们有闲的便自己找港口担去,若是无闲,找个胆大的,让他赚几文跑腿费又有何妨呢?”
话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