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们伤了脑筋，互相推来推去，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最后，还是阿斯蒙蒂斯上前，对商绒说：

“其实……我们全都诞生于万神之母本体的梦境，我们是从万神之母的梦境里分离出来的，在这世界上已经存在了几百几千年。但是，我们和你也是有关系的。是你出现之后，我们才产生了自我意识，有了固定的形体，也感受到了情感、记忆和思维，我们都以为自己就是你做出来的玩偶变成的，所以，我们叫你妈妈，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商绒眼中缓缓流露出悲伤：

“但，你们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你们都不算是我的孩子，对吗？”

邪神们又是一阵伤脑筋，灵烟说：

“你就是万神之母本体的一个分身，我们是本体分裂出的污染，对我们来说，你就代表本体啊！所以，我们也可以算是你创造的，你看！我们不都有你的玩偶身体吗？”

说到玩偶身体，商绒又问：

“既然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分身，那我为什么还有在前世做玩偶的记忆？”

银渊：

“因为，这是你这个分身的基础设定啊。当你还在万神之母身体之内的时候，万神之母就为你编织了这样一个梦境，当做你的来历，又给了你关于我们这些神明的记忆，把神明变成你自己编织出来的玩偶，这样你也好接受一些。”

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她从出生到长大，再到上大学，再到那些在大学宿舍编织各种玩偶……这些都只是被填充进记忆中的梦境吗？

商绒看向菲尼克斯。就和魔鸟的梦境相似的，梦境？一切都是万神之母给她塞进去的初始设定？

所以穿书啊，书中女主女配什么的，也都只是设定，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一本书对吗？

怪不得……商绒想到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女配那些宛如背景板的爸妈，从来没有真正和商绒见过面对过话，因为他们只存在于设定中。

又比如所谓的男女主，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也没听说过他们做出什么原著剧情的事情，因为引入设定后，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再比如她自己前世的状态，越想越觉得模糊，很多事情根本没有细节，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

所以……她才不是翳所预言的那位救世主，而只是……救世主的，分、身？

她想起前世自己似乎看过一部电影，主人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所有人期待的神迹之子，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被复制的机器人，真正的救世主另有其人。

商绒现在的心情，和那位主人公不能说有些类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搞半天，她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分身？真正的正主另有其人？邪神们也只是因为分身的身份才叫她妈妈的，真正的妈妈也不是她？那她这么久以来，对邪神们逐渐接纳，甚至把他们全都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宠爱，这都算什么？

况且，连她自己都是假的。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全都是假的！那么她自己也是假的咯？

商绒真的想不明白了，她脑子糊了。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邪神们都等待着商绒的回应，可商绒直接躺上床去，被子蒙着脑袋，什么也不管不顾。

邪神们默默守护着她。虽然大家都很心疼商绒，但……这一切，本来就是事实，作为邪神行走在世间的分身，她迟早要明白这些事情的。

邪神们自己也是在吃了第二份结晶之后，才真正了解清楚商绒的来历，在此之前他们知道商绒不是本体，但更知道，商绒和他们不一样，是代表本体的存在，所以是他们毫无疑问的母亲。

直到现在，知道商绒只是分身之后，他们依旧如此认为：商绒就是他们的母亲，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试图在商绒脑海中沟通：

【妈妈……】

商绒脑海里发出冷硬的声音：

【闭嘴。 】

邪神们全都吓得噤声了，不敢再说话，只能尽力守护好周围，让商绒睡的更舒服一些。

就这样，商绒在床上睡了三天，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就没下过床，拒绝一切访客，把自己睡得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护士看了都要加大营养液剂量。

直到第四天早晨，窗外阳光很好，风景非常不错。商绒在床上抱着双腿坐着，看着阳光渐渐洒满天际，无神的双眼里倒映出阳光和树叶的影子。

她想，不行。就算是分身又怎么了？这个星球上每一个人，不都是当初女娲弄出来的分身吗，这难道能证明她不再是她了吗？

说实话，任何一个人，一旦陷入“我到底是什么”的思考中，都很难抽离出来。商绒这几天每天反反复复思考，都找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而现在，看着天际的阳光，她心中似乎有些想法，有所触动。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

“去那里玩吧。”

邪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