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握住的茶杯忽地倾泻,周绵喃整个身形都颠簸了一下,她眼疾手快地扶住茶杯,才没有让其摔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几秒后,更大的眩晕感袭来。
“老师?!”小箐有些紧张地叫一声,很快听到广播里传来空姐的英文提示。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飞机遇到气流产生颠簸,请不要惊慌,注意系好安全带”
几分钟过后,慢慢恢复平稳状态,刚刚发生的意外好像只是虚惊一场。
小箐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这晃得也太凶了。”
周绵喃比她镇静得多,继续查阅文件:“应该是意外。”
然而到后面,她们发现自己想错了。
时间缓慢流逝着,十个小时过去,飞机从意大利驶入境内,距离黔都也越来越近。
周绵喃是被小箐叫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时,发现窗外已经全黑,层层黢云笼罩着,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下空是万丈灯火,隔着遥远的距离显得很不真实。
“小箐,我们到——”
“嘭!”
桌上的茶杯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越的响声,像某种不详的征兆。
几秒后,这种征兆化为现实。
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比早上要严重许多。
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纸页四处飞散,就连走廊上的管家都踉跄着摔倒了。
周绵喃神色凝重,立马系好安全带,同时还不忘冷静提示小箐做好安全措施。
这瞬间,平静的表象乍然撕裂。
小箐手忙脚乱地按照周绵喃说的做,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快速进行格式化,里面藏着好几个g的不可说资源。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留得清白在人间。
同一时间,傍晚。
黔都国际机场的特殊通道外,停着辆低调又奢华的豪车,暖烫的车灯熄了光,隐没在黑夜,像是静寂地等待谁的回归。
贺俞洵坐在后座,半阖着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椅背,姿态慵懒闲适,他身旁的空位放置着一束热烈盛放的冰蓝玫瑰,还有杯特意定做的奶茶,此刻正冒着腾腾热气。
半明半昧的灯光里,看不清他神情,可驾驶位的司机却透过后视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周身蕴了某种说不清的柔和情绪。
“贺总”
几分钟后,收到最新推送的手机讯息,司机犹豫着开口,语调忐忑地向他汇报:“周小姐在的那辆航班好像出事了”
贺俞洵一顿,神情迅速冷下来,如浸寒渊。
-
周绵喃的脸色发白,双手死死握着扶手,被剧烈的晃动晕得想吐,在巨大的人身威胁前,就像可以轻易被碾压的蚂蚁。
生命是如此脆弱。
失重感侵袭全身,她冷汗直冒,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安静,刚才隔着遥远距离传来的尖叫声仿佛只是错觉,她仅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小箐就在几步之遥的座椅前,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疯狂涌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们会葬身于这趟航班吗?明明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出行,为什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呢
周绵喃有些绝望地想着。
过往发生的事情开始像走马灯一样频繁闪现,脑海中率先浮现出来的是贺俞洵的模样,几个月前,自己濒死时被他拯救,得以重生,可这次,再也没有谁会来救她了。
她真的好想他。
下坠感越来越强烈,痛苦和遗憾吞噬心脏,周绵喃的眼角终于不受控制地划过一滴泪。
她难过地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还有好多事没跟他做。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
跟他结婚。
-
时间在焦躁的等待中度过。
豪车外,专用垃圾桶内的烟蒂洒落一地。
贺俞洵独自倚在车边,修长的指尖紧攥着手机放到耳畔,语气镇定地下达指令:“只要联系的救援队和直升机赶到,就立即出发”
说完,缓缓放下手机。
贺俞洵的表情平静到可怕的地步,垂落身侧的双手却有着不受控制的颤抖。
几个月前,他就差点失去了她。
如果这次再出什么意外。
他冷漠而无谓地想,哪怕是离开,他也会陪她一起。
贺俞洵拿出香烟再度点燃,吞云吐雾间,那种窒息到绝望的感觉却没有得到丝毫的释放,是瘾君子没能满足的空虚。
心脏像被掏了个鲜血淋漓的洞,寒意在血液里流淌着,他恨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贺俞洵就这样抽完了一整根,不知道过了多久,哪怕身后传来异常的动静都丝毫没有听到。
他疲惫地摁灭烟蒂,碾入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