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臂弯里,无声笑了笑。
“不过我高中,真不认识你。”祁司北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举起双手一边解释,一边往她这里走。
“现在认识了。”
一只手自然而然搂过她肩膀。抬手捏了捏她湿漉漉的下巴,笑得很坏。
“特别熟。”
十八岁的时候为她拉电闸。
只是不想让一个好好读书,循规蹈矩的陌生女孩子,陷入舆论打扰到她安静的生活。
二十二岁为她断电礼堂。
是想她可以永远一身光芒,不愿意丢她一个人站在难堪里。
他们说他灵魂堕落。
可林雨娇在这一刻只明白。
祁司北永远都是那个,本身就很好很好的人。
第39章 butterfly
chapter39
再下一场雨。雨温里靠近了夏天。
雨丝隔绝了氧气,把城市笼罩在沉闷发白的天光里。
程译野最近变得很忙。学校里部门事务放不下,校外又接了舞台。在外面租了一个舞室,和团队跟着老师在舞室里排练。
习惯了走出写字楼,抬头看到舟川凌晨三四点的天空的生活。
祁司北偶尔来探望他。
总是把自己包裹在一身黑色里,戴着墨镜。帽檐的阴影,沉沉压在额前耀眼灼白的碎发上。
一进门,一个人静静站在墙面镜前的角落里。
直到休息的间隙,有人轻声戳了戳程译野的肩膀,指了指角落里。
“野哥,那人谁啊。”
他转过头望去。眼底撞入那道懒散高大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亲近的人待在一起,他不再怎么讲话。
大多数时候出去,总是一个人不紧不慢走着,这张脸还是戾气得生人勿近。
别人问他什么,回答也是淡淡的。
“北,这是你吗。”他们这群人里有人脑子不带拐弯的,刷到一条新闻内容推送,惊呼着凑过来,“照片上这人真的跟你好像啊。”
程译野绊了一脚,没来得及拦。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追上独自一人走在大桥路灯下的祁司北。
手机上的照片,正是那天他莫名收到命垂一线的陈冬雄,在电话里话都快说不清楚的哀求。心软去见他。
照片上的人手握在病房门把手上,侧影清晰。
不知道是谁故意拍下的,又暗中公开出去。
冥冥之中像是展开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悄无声息落下,只想要压断少年的每一根骨头。
那些彻夜难眠的夜晚,祁司北仍然想不明白陈冬雄是真的突发猝死,还是装的心梗,接受不了公司破产的事实,在医院病房里吞药自杀,潦草结束一生。
反正在他临死之前,他如愿把他拽进了这深渊。
祁司北讥讽勾唇。
几千人的公司上下乱成一团。那些高层得知大老板的死讯后,第一时间卷钱跑路,底层大多数工人学历不高,不少都是文盲,有人鼓动怂恿,他们一直在追祁司北的下落。
这笔债,放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几辈子都攒不出的钱。
他说他一定要还清的。
他要挺直背,堂堂正正往前走。
有一阵子,他在舟川彻底消失,任何人都追不到他行踪。只有程译野知道,祁司北去了首都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近乎苛刻的合同,几乎全年无休的通告。
因为总是被那些闹事的工人追着上门找到,换来街坊邻居异样的目光。后来祁司北只能不停换旅馆住。
老巷子里的小旅馆不见天日,要走很久很久,才能从看到阳光和高楼大厦。
他还是他。那个永远想赢,不认输的祁司北。
演出台下,场场依旧人山人海。
有一次,整耳欲聋的伴奏声里,舞台上正在演出的人,左耳响过几声尖锐的刺鸣之后,暂时性失聪。
消瘦了很多很多的人,局促不安一直在调整耳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愣了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那个时候音响早就停了伴奏。
不落的太阳,照在祁司北的黑色皮衣上。
他单手抬起话筒,捂住听不见声音的左耳。一个人站在广阔无边的天空下,声音沙哑有力,把副歌一句一句唱完。
台下没有一个人散场。
那一刻他的眼神里,不是绝望惊慌,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是野心。
-
排练结束的时候又是舟川的午夜。
“野哥,走了。”团队的伙伴站门口挥挥手,兴致勃勃讨论着这个点出去吃什么夜宵。
“拜拜。”程译野最后一个走。绕到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的人身后,试探开口,“一块出去逛逛?”
两个人最后一起走出的写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