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头到脚把无名打量了一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如故,我真是你妈,我才是你亲妈!真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遇到突然冒出来喊是自己亲妈的人,一定会把对方当作神经病,但无名没有。
她冷淡地看着中年女人,问:“证据呢?”
中年女人一愣:“证据,什么证据?你看咱俩长得多——”
她想说长得像,但话到了嘴边却不好意思开口了,哪怕自己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金花,多年生活磋磨摧残,再加上瘦脱了相,母女俩面对面站着,实在称不上长得像。
无名朝她伸手,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却还是被无名拔了几根头发,随后她给了中年女人一张名片:“我会让人去做亲子鉴定,明天你可以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中年女人的预料,原本都想好了怎么开口,重新联络母女感情,可煽情的话一句没来得及说,对方便如此冷静地接受了,总让中年女人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抹了把眼泪,心想她也不想这样,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她哪里会跑来找这个女儿呢?
这时手机响起,中年女人接起来后,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你找着人没?跟她说没?小剑还等着用钱呢,你抓紧时间,别在那边耽搁,多住一天酒店就得多花一天钱!”
第十一朵雪花(二)
中年女人名叫皮翠芬, 来自距上夏市足有两千二百公里的辛省,本次来上夏市便是为了寻找二十四年前,由她亲手调换的亲生女儿戚如故。
当然她不是来叙旧, 也不是来说出真相好各归其位的, 她是来要钱的。
“我知道, 这还用你说?”皮翠芬刻意忽视刚才母女见面时对方的冷淡,“我已经见到她了, 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不如把那赔钱货给看紧了,千万别让她到处跑, 咱这还指望她那十五万的彩礼呢!”
对面的男人说:“这你放心, 我指定不能让她跑了,咱闺女不是有钱吗?你多要点,除了这次赔的钱, 再多要点好给小剑买房,现在县城的房价越来越贵,怎么说她也是小剑的亲姐姐, 该帮还是得帮。”
皮翠芬一口答应,天知道当她一个人长途跋涉到首都, 看见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时有多紧张,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跟小县城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首都啊!要是能在这有套房子, 该多好?
这么一想, 她甚至有点后悔直到现在才来找亲生女儿了, 早知道的话,小剑上高中时她就来, 那样有钱交择校费,也能让小剑上个好高中,说不定还能考个本科呢!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她有个有出息的好闺女,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点儿就够他们一家吃的了,刚才她看她开那个车,摸都不敢摸一下,生怕给弄脏了,可怜她家小剑哟,到现在开的还是九万露点头的国产车呢。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冀,皮翠芬躺在三百块一天的旅馆床上做起了美梦,梦里女儿特别孝顺,每个月都给她很多钱,然后她给小剑买了好几套房,还给小剑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小剑很争气,结婚没两年就让她抱上了孙子……
皮翠芬在这样的幸福中笑咧了嘴,仿佛看到有房有车挥金如土的好日子在朝自己招手,直到她睁开双眼,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皮翠芬赶紧起床洗漱,想着今天见了女儿拿了钱就要回家,干脆把包也给收拾了,顺便将旅馆卫生间里的一次性牙膏牙刷肥皂之类的东西全塞包里,挂在盥洗台旁边的浴巾毛巾也没放过,还有电视机下面摆着的几瓶矿泉水与桶装泡面——要不是其它东西不能打包带走,皮翠芬连根线都不给老板留。
她到前台退房,这是家不怎么大的私人旅馆,员工不多,皮翠芬退了房赶紧开溜,照着名片上的地址,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找到地方。
这是一座专门养花的私人农场,皮翠芬不敢进去,保安问她干嘛来的,她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左右,无名才到,皮翠芬本来想好了要质问亲生女儿为什么让自己等这么久,可真见面她又怂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农场,无名的调香实验室旁边有专门用来办公和休息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个人,彼此落座后,无名将一支笔放到桌上,助理送进来两杯水,随后,无名将已经做好的亲子鉴定从文件袋中取出,推到了皮翠芬面前。
皮翠芬看不懂上面那些数据意味着什么,但她看得懂结尾处的“依据dna鉴定结果,确定样本a为样本b的生物学母亲”这句话。
她脸上瞬间浮现起狂喜:“如故,现在你相信我是你的亲妈了吧?我可怜的女儿,我——”
还没来得及努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无名冷淡看来:“抱头痛哭这一环节就先免了,现在我有问题要问你。”
皮翠芬道:“有什么好问的?当年之所以会抱错也是没办法,你是我亲生的,我哪能舍得不要你?现在你愿意认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