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点点头,将那只布囊好好收起,就当是与这些白得的学问,少年与陆道长一并道谢了。
虽然只是小憩片刻,至多半个时辰而已,老秀才好似睡觉了个饱,精神焕发,矮小老人满脸笑意,双臂弯曲手肘,不断转动,走到门口这边,调侃道:“陆掌教学问那么大,怎么做起抄书照搬的勾当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些内容,出自一本文人读书笔记?叫什么来着?”
陈平安笑着接话道:“出自那本《陔馀丛考》的葬术篇,比较生僻,书商版刻不多。”
陆沉也不觉尴尬,论脸皮厚度,要说老秀才天下第一,阿良第二,贫道怎么都能排第三吧?
老秀才跨出门槛,似乎极有谈兴,与那少年娓娓道来,“哪怕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圣贤依旧只是劝人行善,且圣贤看待富贵福泽事甚是平常,不怕后世子孙贤而贫,只怕子孙不贤而富贵。俗人只以富贵为福,不知惜福为福。陋矣哉。”
“因此,所谓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小道必有可观,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故而,风水相地,这类书籍成百上千,诸多文字流传,原是笨诀。君子只论修身,不讲相地,择葬本是修身中一事。不然古今豪阀世族、山上神仙,何以不皆得吉地,一路福泽绵延千百年一万年?为何他们亦如一般门户,常有横祸,甚至有可能比寻常老百姓灾殃更大,动辄殃及满门?”
“灾沴,天时也。治乱,国运也。阴骘,祖宗功德也。作孽行善,人事也。假定,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那么天运兴衰,又会随人和转移,继而反过来影响地利。暂且退一步说,纵观相书、地理书千百部,其中有一语,颇能裨益世道人心。那就是‘福地阴宅必荫后世心诚祭扫之人’,那些富贵浪荡子,贫薄无赖汉,岁时不祭扫,即便上了坟头,也是敷衍了事。试想一下,逝者若真泉下有知,祖宗有灵,见此光景,不得寒心?”
“由此再退一步,生者阳宅与死者坟地,都有实在的学问,可以仔细讲究一番,认可子孙福报,可以由祖宗功德修来,以及被阴宅风水所荫。那么需要注意的,后世不为城郭道路,不为耕田犁地,不被豪族所夺,不必专求发福,但避山谷阴寒,免水灾蚁患。同时需要避开五箭之地。离家百里之外,路程过远,终究每年祭祀不易,位于大族之旁,容易被强取豪夺。阖族公地,攒葬旧山,山主欲索要重价者,以及吉壤早已有主之地,等等,都要忌讳些,反过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来自己发迹了,也莫要为难他人。”
“大体上,选择葬地若非内行,一般只需气象明邃,形势宽净,不必一一拘泥于天星地卦。去凶就吉,当自无恙,居止自安。”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阳气俱蒸,土膏其动。春种秋收,夏暑冬寒,四季流转,各有其理。人居其中,行事亦然。”
“无论是生前修身,还是选取死后休歇之地,我这边倒是也有个最笨的笨诀,就八个字。”
说到这里,老秀才捻须而笑,好像故意卖了个关子,更是相信自己的关门弟子,和学究天人的陆掌教,都能想得到那八个字。
陆沉微笑道:“老实做人,安心睡觉。”
陈平安说道:“公道求之,自有宽路。”
第1036章 各自修行
两道身形,从云海中悄然飘落在一处细眉河水域的山岭,一个双手负后的青衣小童,一个黄帽青鞋绿竹杖。
陈灵均忧心忡忡,神色焦急问道:“小陌小陌,咋个说?”
原来方才在落魄山那边,本来好好的,大伙儿聚在一起,都在老厨子院子那边听大风兄弟扯闲天呢。
小陌突然说学塾那边出了点状况,好像是公子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照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虽说陈平安在那边刻意收拢气机和拳意,与常人无异,但是作为止境武夫,哪怕是沉睡状态,也是犹如神灵庇护的玄妙境地,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再者落魄山那边,都很清楚,山主在学塾这边当教书先生,一般情况是不会显露身份的。
所以小陌要来这边看看,陈灵均就跟着一起来这边看个究竟。
小陌笑道:“没事了,是陆道长陪着公子一起逛了趟龙宫遗址。”
一听到是那个白玉京陆掌教,松了口气的同时,陈灵均难免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可以的话,陈灵均是真心不想再见到那个“得赶紧找个郎中好好看看脑子有没有病”的陆老三。
要论对自家老爷的忠心耿耿,放眼整座落魄山,陈灵均自认只有小陌,能跟自己掰掰手腕。
所以听到小陌亲口说没事,陈灵均就放心了,道理很简单,小陌说是小事的事情,对暂时尚未是上五境的陈灵均来说,未必真是小事,可小陌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
当然了,小陌比起自己的资历,还是浅了点,毕竟上山晚了不是一年两年。
远远看到公子和陆道长重返乡间道路,小陌就要悄然返回落魄山。难得出来一趟,陈灵均就没想着那么快返回落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