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眼睛一亮。
骤然之间,天地间大放光明,有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子嗓音突兀响起,“就凭你们几个废物?”
水神雨四一瞬间近乎窒息。
人性被挤压到一粒尘埃大小,不得不现出一双金色眼眸,他的一副金身,大如星辰。
滩也是差不多的处境,不过那份大道压制,不像雨四当下所承受的那么夸张。
离真相对好一些,还能保持人身原样。
离真嬉皮笑脸道:“雨四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咱们这位阮姑娘挑衅几句,说不定就被打死了,好歹能够得个片刻解脱,之后再被周密重新拼凑起来。”
神灵,被誉为不眠者。
周密有意无意让他们保持一点人性,就像一个世俗人间的嗜睡之人,偏偏成了失眠之人。
但是只要消磨掉全部的残余人性,被神性吃个一干二净,自然就不会有这份痛苦。
所谓的神灵,就像一块棋盘,每一个格子,都搁放有一种情绪。精准提起,精准放回。
神位越高,就像棋盘越大,拥有更多的格子。
问题在于,每次单个或是多个情绪的起落、重叠和交融,都不是漫无目的,无法随心所欲,因为井然有序,永远目的明确。
而且黑白棋子的各自总数,永远是一种处于对半分的绝对境地。
如果说人性是神灵赐予人族的一座天然牢笼。
那么绝对的、纯粹的自由,就是一座更大的牢笼。
而这只是人族的看法,神灵不自知,或者准确说来,是神灵永远不会如此认知。
最终,不管是人类还是神灵,好像自由都是一座牢笼。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会犯错,还能改错,竟然是一种自由。
没有比这更能宽慰人心的美好言语了。
一个再没有扎马尾辫的女子,站在金色拱桥中央地带的栏杆上。
她一个挥手,就将那个金身巍峨的水神雨四拽入一轮大日之中,以大火将其烹杀。
一个相当于十四境大修士的雨四,面对她这个存在,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周密现身此地,倒是没有阻拦她的肆意妄为,反正水神的神性依旧在此,无一丝一毫的缺漏,回头他大不了重新拼凑起来就是。
周密趴在栏杆上,遥遥俯瞰数座天下,微笑道:“谁能想到,我会与那个一,就在城头的咫尺之间失之交臂。”
可惜未能成为那个一,如今周密的视线,许多地方暂时都无法触及。
但是那个站在栏杆上的她,却无此大道约束,因为日光所及,皆是她所辖疆域。
她始终一言不发。
一双金色眼眸,一头金色长发,一件金色长袍。
周密却知道,登天之后,她看遍人间,独独没有去看那个人。
第856章 两三事
位于蛮荒腹地的宗门山巅,却站着两位人族剑修。
不到半炷香之内,一座骸骨成林的白花城,就此成为一页已经翻篇的黄历,随着岁月的流转,还会变成无人问津的老黄历。
在齐廷济敕令之下,四尊身高千丈的金甲神人,屹立在白花城边界的天地四方,结阵如拦网,防止那些个头大的漏网之鱼趁乱溜走。
此外异象种种,雷起白云中,月生碧波上,成百上千条气势恢宏的金色雷电垂落人间,如雷部神灵肆意鞭打大地,山川稀碎,大地翻拱,将那些隐匿在洞窟密道之中的妖族一一翻检找出,犹有十数条墨蛟在空中摇曳游走,将那些御风妖族修士吞下,大口咀嚼,声响如一串串爆竹。
别忘了剑修也是练气士,除了本命飞剑之外,也会有千奇百怪的大炼、中炼本命物。
这些就都是齐廷济随意铺展开来的手笔,撇开剑修身份和本命飞剑,齐廷济都完全可以视为一位杀力巨大的飞升境修士。
搁在任何一座天下,修士拥有这等术法手段,都可算是气铄古今的才情了,可在剑气长城,齐廷济却被老大剑仙视为心不定,术法花俏,华而不实,距离纯粹二字愈行愈远……总之半句讨不到好。
这还是陈清都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难得教训他人几句。更多时候,陈清都一个字都懒得说,与境界越高的剑修,越不喜欢聊天。倒是一些个孩子,成群结队去城头那边玩耍,路过那座茅屋,说不定还能与老大剑仙多说几句。
曾经有个孩子放纸鸢,断线坠落在茅屋顶上,哪敢开口跟老大剑仙讨要,更不敢爬上茅屋,悻悻然回家了,不料才到家门口,就发现爹娘满脸喜庆神色站在那边等着,父亲手里就有那只好像自己长脚跑回家的纸鸢,孩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被那位老大剑仙随手丢回来了。在儿时到少年的岁月里,这件小事,都是一桩最大的谈资,后来等到这个孩子成为剑修,年轻人不等成为老人,就又如断线纸鸢,性命亦是小事,随手丢在了战场上。
陆芝先前从剑匣里边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