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因为紧张和难堪而微微泛白的脸上。
她慌忙低下头,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程斯聿,挺立的脊背萎靡地弯折下来。
连续受台风影响的阴雨天,房间里沉闷转动的钟指向了8点。
羞耻感袭来,秋杳全身像是被室外的暴雨淋过,连血液都被淋透。
空气仿佛凝固了,她紧张地捏紧了手指,她想,程斯聿一定觉得刚才的这番情景很可笑。
——
被强行塞了一个麻烦,程斯聿也不恼,他只是像听到了一件有些可笑的事情,嘴角浮现嘲弄的弧度。
程斯聿没有立刻回答父亲,反而好整以暇地观察了会儿那颗低得不能再低的后脑勺。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慵懒又恶劣的语调,目光却依旧钉在秋杳身上,回答了程振邦。
“照顾?”他轻笑一声,笑声里毫无温度,“爸,德瑞不是托儿所。就算你动了关系让她进去,她能不能待得住还两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中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至于‘妹妹’……私生女都算不上吧。”男生拖长了尾音,看了眼许菘蓝母女二人,仿佛在咀嚼一句极其可笑的话,最终轻飘飘地落下结论。
“我妈早死了,程家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妹妹?”
——
说完,程斯聿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离开时,他脚下昂贵的球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闷响。
窗外暴雨骤然加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密密绵绵的水汽覆在窗玻璃上,秋杳本应难堪而潮热的脸也像是被凉雾覆盖,渐渐退温。
客厅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程振邦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对儿子毫不掩饰的冷淡态度极为不满。但碍于许菘蓝母女在场,他强压着火气,最终只是从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
许菘蓝脸色苍白,担忧又愧疚地看向女儿,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程振邦的低气压和令人难堪的环境中哑然失声。
秋杳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他上楼前,秋杳看到了程斯聿最后望向她的眼神,如同室外阴雨天,淡淡的,冷得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