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空旷的操场穿过,吹起秦玉桐黑色的长发,发梢扫过她雪白的颈侧,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秦玉桐微微一怔,她总觉得林耀今晚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是那双总是亮晶晶的杏仁眼,此刻像蒙上了一层灰雾?还是他紧紧捏着水瓶,指节都泛了白的右手?
没等她想明白,路上遇见那个女生。
“秦、秦同学!”孙萌的声音又细又弱,带着点怯生生的讨好,“林耀学长他……收到东西了吗?”
秦玉桐眨了眨眼,“收到了。他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孙萌满是压抑不住的雀跃:“真的吗?那他……他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他刚踢完球,很累了,”秦玉桐不动声色地编织着善意的谎言,“没来得及多说。”
这便是她秦玉桐的处事之道,永远体面,永远周全,不让任何人难堪。
“哦哦,这样啊……我、我请你吃饭吧!就在西门外那家麻辣烫,真的太谢谢你了!”
秦玉桐本想拒绝,不过马胡婷突然社团开会先走了,她听着女孩语气里的真诚和紧张,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好。”
-
西门外的“川香阁”麻辣烫店里,热气蒸腾。红亮的辣油在骨汤里翻滚,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空气里全是辛香霸道的味道。
孙萌是个很清秀的南方姑娘,说话细声细气。她拘谨地坐在秦玉桐对面,碗里堆满了蔬菜,却不怎么动筷子,一双眼睛亮晶晶,不住地偷瞄秦玉桐。
“玉桐,你真好看。”她由衷地感叹,“比电影上还好看一百倍。”
秦玉桐正用筷子夹起一片浸满汤汁的嫩牛肉,闻言,弯了弯唇:“是吗?那你可得多吃点,吃饱了更好看。”
一句玩笑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孙萌的脸颊泛起红晕,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那个……你和林耀学长,是从小就认识吗?”
“嗯,”秦玉桐将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地嚼着,辣意在舌尖炸开,细细密密的,“我们两家住一个大院。”
“那……”孙萌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叁分羞涩。“他……他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她就紧张地攥住了衣角,屏息等待着宣判。
秦玉桐喝了口冰镇的酸梅汤,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压住了那股燥热。
她看着对面女孩那张写满忐忑和希冀的脸,突然想起了林耀。
想起了他刚才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那个强颜欢笑。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这个,”她放下杯子,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指尖,一片冰凉。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语气淡得像一杯温水,“我不知道。”
她没有说谎。
林耀的心思,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懂过。
一顿饭在孙萌略显失落的沉默中结束。
秦玉桐独自一人走向校门口。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宿舍,路上行人稀疏。
京市的冬夜,寒气逼人。
路灯将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又被下一盏灯截断。
她拢了拢领口,白色的雾气从唇边呵出,又迅速消散。
她不打算住宿舍,总不及家里舒服。
她摸出手机,熟练地翻到通讯录里那个置顶的联系人——“爸爸”。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这个点,秦奕洲应该刚从检察院回来吧?或许还在书房看卷宗。
她不想打扰他。那个男人总是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和她,她不忍心再让他为这点小事奔波。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由远及近,扫了过来。
秦玉桐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在她面前缓缓停下,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在沉沉夜色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居然是林耀。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惹眼的红色球衣,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湿漉漉的卷发耷拉在额前,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车内没有开灯,他的脸一半隐在光里,一半匿在暗处,神情晦涩不明。
“上车。”
声音比在操场时还要哑。
秦玉桐自然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股夹杂着沐浴露清香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洗过澡了,甚至……还抽了烟。
她记忆里的林耀,是从不碰烟的。
车内空间狭小,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他没问她去哪,只是沉默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明明从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
车载音响里放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低沉的男声在车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