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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1 / 4)

一九九七年七月九日,夏。

许听答完最后一道生物题后,又认真检查了几遍。最后抬眼看向黑板上的时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昨天胡奶奶说让她考完就回家吃饭,许听心里暖暖的,想起自己最爱吃的炒豆子,难免出了神。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雷声,她回过神,侧头看向窗外,心里犯嘀咕:“糟了,没带伞。”

广播中响起一道播音声:“考试时间到,请考生立即停笔,将试卷、答题卡整理好放在桌面上,坐在原位等待监考员收卷。”

许听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外面已是乌泱泱一群人,全都围在道路旁。她将人工耳蜗摘下放进衣服口袋里,冒雨走出教学楼。越靠近马路,她的心跳得越快,一阵清香萦绕在身旁。她揣着不安快步挤进人群,她在血泊中,看清了路中央的身影。

许听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朝道路走去。马路两旁挤满人将案发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空旷的血泊里无人踏足。许听网鞋渗进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本能地做出反应,快步跑向倒在地上的人,

许听跪坐在地上,将胡奶奶抱起,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颤抖的指尖探了探胡奶奶的鼻息——还有呼吸,许听缓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朝身边大声呼救:“有没有人搭把手?求求你们,搭把手!”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许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雨水倾盆而下,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看不清旁人在说什么。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书包丢在路旁,将胡奶奶背到背上,边哭边越过人群朝医院跑去。

背上的人轻敲了两下许听的后背,语气极轻地安慰:“不要哭,丫头。”

指尖上残余的血液滴在许听的衣服上,渗进她的身体,她慌忙又无措地奔跑在马路上,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无助的哭声。

许听跑到最近的医院,拉起一个护士的手,焦急地说:“救救她。”

护士看清许听背上的人,立刻大喊:“快,快,这里有急诊。”

许听将胡奶奶放在床上,推着床一路跑,最后停在手术室外。

“救救她。”

“救救,我的家人。”

她用手语说得诚恳又狼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随着乞求往下流淌,将她的希望擦拭在医院的瓷砖上,寒冷又刺骨。许听跪在地上,朝着手术室的方向不停磕头。

头顶的灯牌突然闪烁了一下,瓷砖上倒映的红光渐渐褪去。“咔哒”一声,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位男医生走了出来。许听连忙爬起身,着急地询问:“怎么样了,医生?”

医院里的白炽灯将她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去,像车轮在雪地上留下的污痕,肮脏无比;头发乱糟糟的,几缕发丝贴在红肿的额头上。她着急忙荒地开口,医院里没有一个人听懂她的祈求。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疲惫的脸,额角的汗渍还没来得及擦,指节因为攥着病历本而微微泛青。他沉默了两秒,缓缓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抢救失败了。”

她的世界暗淡无光,声音像光滑的亮色,存在或不存在,她一时间难以分辨。

她听不清医生的话,直到一本病历单递到她面前——映入眼帘的“失血过多”四个字,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

她忘了去接,病历单从手中滑落。医院里的嘈杂声淹没了许听,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双腿颤抖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与胡奶奶仅隔一堵墙,刺眼的白炽灯将世界划分成两道不相交的平行线,苦涩的雨水似堵在她喉咙里,她傻傻地站在墙角,空洞的眼睛里容不下色彩,连身上沾着的血迹都看不清。

“我来得太晚了,对吗?”她呢喃自语着。

“请节哀,尽快安排后事吧。”

男医生一脸怜悯地看着她,蹲下捡起地上的病历单,转身离去。

许听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找到了胡奶奶。房里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许听踉跄地走到床前,她闭眼掀开了床布,扶起胡奶奶放到背上。

医院的瓷砖寒冷无比,许听冷得打了几个寒颤。

她背着胡奶奶缓慢地走回家,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许听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嘴里不停地呢喃:“回家,奶奶。”

“奶奶,回家了。”

“奶奶,我们回家了。”

右耳的人工耳蜗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她听不清车辆来往的声音;道路旁的树影将光线全部隐去,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艰难行走。

炎热的七月,竟像冬季那般寒冷。胡奶奶安静地靠在许听背上,双手垂在她身前,没有一点声响。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漆黑的夜晚驱散了周围的恐惧,保护着她的孙女;白色的发丝贴在许听的后背上,为她散去夏日的寒冷。胡奶奶的身体轻得像要飘走,许听紧紧地托住了她。

泪水汇聚成一条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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